为了掩饰绯红的面颊,我端起酒锺,假装饮酒。后两名女手持羽扇,正微微扇着风,我嫌风力太小,便回首示意她俩用力。
这时,刘秀忽然扬声笑问:“当初诸位如果不随朕光复汉室基业,而今又将是何等作为呢?”
一席话问,那七盘舞也恰好到了尾声,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,众人面面相觑。
过了好一会儿,席上才有人不卑不亢的答:“臣年少时曾读书求学,如今可郡文学博士。”
“哦?”刘秀笑“卿乃邓氏弟,志行修整,何愁不到一个掾功曹?右将军言辞委实太过谦了。”
邓禹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,笑得甚是古怪,神却是凄怅到了极。殿上气氛有些怪异,我突突直,心里的那份不安又扩大了一分。
如尔所愿
但愿,今日的计划不至于现纰漏。
“臣有武勇,可以当个守尉,专捉拿盗贼!”我闻言侧目,不禁乐了。嗜酒成的捕虏将军武正摇摇晃晃的从席上站了起来,举杯向皇帝示意。
刘秀莞尔一笑:“捉拿盗贼?张,你只要自个儿不当盗贼,不被亭捉住,便已是相当不错了。”
“噗――”酒不及咽,竟被我一了来。我用帕使劲摁住嘴,以免再度失态,直憋得脸通红,频频闷咳。
武显然喝了,瞪着一双通红的珠,看看刘秀,又看看我,忽然大叫:“喔――臣明白了,陛取笑臣,是还记着往日的仇怨呢。臣这就给贵人赔赔罪。”他用勺从酒尊里淅淅沥沥的舀了酒,一步三摇的向我走来。“贵人,我给你赔不是了。我当年被沦为盗贼,被猪油蒙了心,一时起了贪念,绑绑了你”他笑着在我跟前跪,我忙从榻上起,弯腰伸手虚扶:“使不得,将军快请起。”
“十多年前的事了,要不是结识了陛这等明主,臣这会儿只能继续沦为盗贼而已那时,那时陛为了救你,还跟我们几个动了手。呵呵呵呵真是罪过啊”他跪在阶,举锺将酒一喝尽,摇晃着脑袋,毫无顾忌的畅言“不过,陛和贵人也真不该再责怪我,怎么说,我这也算是成全了一段英雄救的佳话啊,若非因此”
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浑话,刘秀也不生气,命边的中常侍代?n扶了武回席。我趁罅偷觑一旁的郭圣通,虽然刘秀挡在中间,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气,可那只端锺的手却在微微打颤。须臾,她掩袖将酒一饮而尽,许是喝得急了些,呛得咳了两声,边上立即有女端伺候她漱。
殿上众位老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可能的事,忆起往事,无不一片唏嘘。我拿细观,唯独河西诸将不发一语,颇有窘意。居上席的窦一团和气的面上谦卑从容,睑低垂着,不知在思忖什么。他们这些人都不是皇帝的旧故臣僚,如今到了雒,官位却不在功勋彪炳的功臣之,心到惶恐也在理之中。
我会心一笑,今天的宴席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。
“父皇。”见众臣谈论得兴起,皇太刘?从席上起,走到父皇母后前,一脸的兴奋“父皇兴兵复汉,行军阵战如此英勇,儿臣从前略有耳闻,却不曾听父皇提起。父皇,你给儿臣讲讲好么?”
那张充满朝气的少年脸孔,彰显着无比的拜与期冀,双靥绯红的仰望着父亲。
刘秀居临的垂目对望,郭圣通搂住儿的肩膀,五指得极,刘?到痛意,微微缩了肩膀,不明所以的瞥了母亲一。
刘秀淡淡笑问:“昔日卫灵公问孔阵战之事,孔没有回答,知为什么吗?”
刘?困惑不解,刘秀拍了拍他的,神淡然的加了句:“此事非你所及。”
他收回手,若无其事的继续与大臣们寒暄笑谈,郭圣通面雪白,神复杂多变,似怨似恨,转瞬闻得后一声轻咳,才匆匆收敛,将仍是一雾的儿拉到边,细细安抚。
我扭过,却发现刘不知何时已来到跟前,正跪坐在榻,神态自若的取了案上的刀,动作熟练的割着。他分完,恭恭敬敬的将?d盘递到我面前,轻柔的喊了声:“娘请用。”
我似有所思的夹了块送到嘴里:“儿,父皇问你太哥哥的话你可懂?”
他轻轻一笑:“灵公问陈,孔不对,典故自论语。”
“我没问这个。”我将嚼烂了,慢慢咽。刘秀的意思如果仅是为了向太考证论语那么简单,也就不会让郭圣通容失了。
“嗯。”刘敛起笑容,神淡淡的,只梢带起了一抹得“孩儿绝不会让父皇娘亲失望。”
我,欣的关照:“以后行事更需谨慎,有分寸。从今儿起,这殿上的每一双睛都会在背后关注你的一言一行。”
“诺。”他应了,随后起去给父皇母后行礼,舀酒、分,谦恭孝之举不在话。
歌舞将尽,飨宴将散,我终于捺不住,暗暗将目光投向邓禹。
没曾想,邓禹竟一直在看着这边,一时四目相接,我又是一震。他的神太过沉重,重得像是千斤鼎,能压得人不过气来。但我无法回避,直直的望着他,的气,毅然决然的与他对视。
我能清楚的看到他最后无语的低叹,神凝重而麻木,然后从席上起,整理衣裳。他这一切的时候,他的妻李月珑便一直陪在旁――他起,她亦起,他整衣裳,她便伸手帮忙捋平褶痕,合得如此娴熟,如此自然。
在万众瞩目,邓禹平静而从容走上殿中央,叩首伏倒,清冷的嗓音盖住所有喧哗,响彻整座殿堂。
“如今江山光复,天太平,臣奏请陛收回将军绶印,去甲兵,敦儒学。”他从袖中取右将军绶印,托举于,拜叩。